“最近有一伙外人一直在你们家那村子那边晃悠。”电话里富有磁性的男声说道。
而希千往正静静的把电话放在耳边,表情微微有些凝重。
“那帮人啊,跟村儿里的人,打听你弟弟。”电话另一端的人轻声讲道。
说起来,有资格拨通这个手机号的人啊,还真不多,冰都还正好有一位。
自然是二爷馆的二爷,沈扬威。
而此时,听了沈扬威的话,希千往原本很是随和的神情骤然一凝,眉头紧紧的皱起来,细长的双目,眼角微微一扬,如鹰隼般,寒光乍现。低下头,似是在沉思着什么。
电话另一端的沈扬威也不急着挂掉电话,而是静静的点上了香烟,一直等到另一边的希千往挂掉电话。
沈扬威知道,像是嗯,啊等一些简单的词汇,希千往也是可以说出来的,只是他从来不说。这个骄傲的男人从来不会在和人交谈时嗯嗯啊啊的回应,也只有这唯一的缺点会伤到他的骄傲,相比于这样,他更愿意一言不发选择沉默,好像是对所有人的看法不屑一顾,他显然有这个资格,也有这个资本。
正是因此,沈扬威才会牢牢地记得……
在他第一次见到这兄弟二人的时候,两人还都是孩子,小的那个只有十岁左右,那时候希千往就像所有纯朴的农村孩子,手里拉着弟弟的手。俨然一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样子,已经是个大人了。
一次弟弟不小心摔伤了腿,希千往就蹲在他身旁,为了逗他笑,像很多上个世纪讽刺聋哑人的喜剧一样,跳着滑稽的舞,摆出拙劣的鬼脸。
这一生,沈扬威也只见过一次,并且……
永生难忘。
……
晚上十点前后,丁一文同学带了几个自己的朋友到了酒吧,而小黄毛当然也早就订好了两个卡座。
来了三男三女,不过看样子应该都是同班同学,互相之间没什么情侣关系,都是正常的朋友。
到了地方,丁一文拉着两个闺蜜坐在一个卡座,另外几个男孩显然都很有蹭酒喝的觉悟,很自觉的坐在另一个卡座,还一顿对着黄毛儿使眼色,黄毛儿也是双眼跳起了骑马舞,疯狂用眼色回应。
“兄弟,我们丁一文大姐大就托付给你了,有什么忙兄弟一定帮,需要什么场景,搞个偶遇什么的兄弟几个绝对帮你安排到位,不图别的,交个朋友!”三个男孩中为首的一位用眼色传来了讯息。
“放心兄弟,小文交给我就放心吧,还得几位兄弟多帮忙,有什么事就跟当兄弟说,我这个人最仗义,好酒好肉绝对少不了,我们这酒吧好看的小姐姐也多,有时间兄弟帮你们介绍。”小黄毛甩的眉毛眼睛一阵飞舞,连忙用一番眼色回应。
“同道中人啊,多谢了兄弟,真是相见恨晚啊。”为首一人一边向着黄毛走来,一边又用眼色寒暄起来。
“自家兄弟,客气了客气了。”黄毛眼色也使的飞快,向前走去。
为首那人:“ԅ(¯ㅂ¯ԅ)”
徐卫堂:“(≧∇≦)/”
最后两人手握在一起。
“陈常德。”
“徐卫堂。”
对话结束。
一旁的丁一文掐起了黄毛儿的腰,低下头小声说道:
“姓徐的,怎么对我朋友这么冷淡啊!第一次见,你这干什么啊!”
王东亮在一旁已经实在忍不住了,小声喃喃:“这恐怕是他们唯一没法用眼神交流的信息了。”
“他说什么?”丁一文略带疑惑,美目一横。
小黄毛腰被掐的生疼,连忙摆手,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三个字写在脸上。
“没什么,没什么!”
……
浑江市周边的一个小村庄
当然,也是希千往的家
这村子不大,村民基本都是靠山吃山,一年到头,偶尔会来些游客,不过也是极少数的。
说白了,村子里的人不多,也基本没什么人口流动,一年到头就是那些户,也基本都是些留守家庭,一老一小待在家,身强力壮的中年人,年轻人十个得有七个一年到头只有年关回一次家,剩下的还有俩干脆家也不回,是生是死也杳无音讯的。
不过最近村子里前几天来了一伙人,总是在村里晃悠,还只在村东头,这村东头人家只有三户,人们有人传说是来找前一阵外出打工的小王的,有说是小王在镇里打坏了人,人跑路了,跑到城里打工去了,镇里的主儿琢磨着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,就找到村里来了。
为什么一来就猜是来找小王的呢,因为这村东头只有三户人。
一户老爷子七十几岁带着十岁的孙女,那个四十多岁才讨到媳妇的光棍汉据说在城里发迹了,跑到了南方,再也没回来过。毕竟这有的人有了钱,有的是想着能报答父母,最不济为了显摆也得回来好吃好喝的给请上保姆,但有的人他偏不,穷了几十年,有钱还要给你老家伙花?你生一场病得多少钱才够?再者家里还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,有了钱城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要说骨肉吧,确实是有骨肉,关键也是个不带把的,这个姑娘接回来,还能把媳妇老爹扔下?干脆,一不做二不休,彻底没了踪影。媳妇也因为劳累过度撒手人寰。这来的人要是儿子来找老爷子的,还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?生怕村里一户人家不知道,还用的着藏藏掖掖的?
另一户更惨,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老寡妇,丈夫结婚几年就在镇里工地出了事,被钢筋砸死了,脑袋砸的像个烂西瓜,下巴整个砸进腔子里。多亏还剩下个儿子,结果前年,半夜里儿子和朋友一起横穿高速,据朋友说,原本两人一前一后聊的开心,结果身后忽然过去一阵风,当时朋友人就吓蒙了,连回头瞅的胆子都没了,使出吃奶的劲跑了过去,回家之后不敢和老寡妇说,上吐下泻了半宿,第二天中午跟着急上火了一夜的寡妇说完,寡妇人当场就晕了过去,再带着村里人去找尸体,哪还有尸体?尤其这夜里大车跑的多,连点血迹都不剩了,一个大活人,生生让车碾没了。要说有人,谁能上门来找这户?晦气的躲都来不及!
这数来数去,也就剩下这前一阵出去打工的小王。
不过这一户人家住在村子里最偏僻的地方,而且也只住这小王一个人,所以跟村子里的人很少来往,小王据说是小时候冬天给冻坏了脸,挺好一大小伙子,面瘫,天天跟一张死人脸一样,这就算是人再热心肠,这么一张脸往这一摆,你说有谁能乐意和他说话?所以这小王虽说和村里关系说不上僵,但也绝对说不上好。
这小王啊,原本还有个哥哥,是他家老头子捡回来的,比小王大不少,但听人说七八年前当兵去了,之后就没回来过,但也有人说回来过,见到小王他哥了,但估摸着也就是连夜都不过的那种,现在亲兄弟因为房子,钱啥的,都能老死不相往来,何况这兄弟都不是一个姓的,谁能回来带着这么个拖油瓶,两三年回来见一面就算是情分到了,谁也说不出来啥。
这小王啊,家里有辆小卡车,平时也就帮村子里的人跑跑活,偶尔上山打点东西,还帮着村东头的两户人家收拾收拾庄稼,两户人的给不了什么钱,但这粮食还是管够拿,毕竟自己一个人过,日子也算是蛮滋润,一年到头还有不少结余,反正自己老哥一个,等过几年娶个差不多的媳妇,或者直接当个上门女婿,日子肯定差不了,结果头一阵突然说去城里打工,小卡车也扔在家里,你说这不是有事了,还能是啥?
此时村东头出去几十米米远的地方,就停了辆面包车,面包车边一块足有两三个磨盘大小的石头,上边坐了五个人正玩扑克,车里后排座上一个人躺着睡觉,主驾驶上则有个人正望风。
几个人穿的都是和当地农民差不多风格的便服,加上那辆窗户上印着某品牌玉米种子广告的面包车,恐怕外人来看真的以为是当地农民,可本村人就那么些,谁还不知道你是外边来的?
“老大,要我说咱们就直接进他家,那破铁门两下就砸开,还用费这么大劲?”其中一人一边打着扑克,一边说道:“要我说,他家里肯定多少有线索,小少爷说不定就在这屋里出的事……”
“什么叫出的事?”其中领头的男子在说话人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:“这事肯定都是有预谋的,要不哪这么巧?杀了董事长他儿子?图啥?肯定是有所图的把他控制起来,为的是利益,懂吗?现在不联系董事长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,你们就是找不到我们办事的线索,这样才能和董事长站在一个层次上沟通,懂吗?现在我们去他家,就打草惊蛇了,说不定就有人报信,懂吗?现在全村好几十户人,咱们在村口,谁知道咱们找谁?你……你懂吗你?”唠唠叨叨说着还不解气,又抬起手在那人脑袋上一巴掌。
“哎?你还敢躲?反了你……”
“老大,老大!”
坐在主驾驶的人突然喊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那老大站了起来,还不忘把牌塞进裤兜里,嘱咐几人不准换牌,这才凑到主驾驶那里,望去。
“好像……好像有人,开那王征南家的门呢!”
“哎呦喂?”那老大一抬头,脑袋磕在了车棚上,一边捂着脑袋,一边嘿嘿乐起来。
“踏破铁鞋无觅处…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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